Mateo

自娱自乐。
相方@NOW 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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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 丨 Disenchantment

去年写的,子博已废。

现在看看,什么玩意儿。


陪你吃土到天荒地老:

Caution:
 

O→N单箭头。

 

+

 

“然后呢?”

 

“我和他的目光相遇了。天哪,那和电视上杂志里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场景我可以一千遍一万遍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甚至可以按下暂停键仔细观察那对眸子,可我却无法用言语去表达……你要是看到便懂了。他一定知道自己暴露了,结账的时候摘下口罩冲我笑了一下。我太紧张了,都忘了问他能不能握手,结结巴巴地说出谢谢惠顾,回过神来他已经不见了。”

 

男子起初没有意识到该是接话的时候,也没有发觉自己的呼吸不知从何时变得沉重,每呼出一口气都像是一声叹息,直到末了从嗓子深处发出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到了嘴边化作一句含糊的应答。

 

“……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他好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他以后肯定不会再来这里了吧。”

 

“不一定啊。”

 

“可是都被店员发现身份了啊,再过来很不方便的吧。”

 

“啊,不是也有那种情况的嘛,”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积极些,“和店员认识反而成为了常客。”

 

“真能这样就好了呢,”她笑了起来,“到时候一定帮你要签名。”

 

“嗯。”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加油啊。”

 

挂断电话之后大野抬起头,窗外是灰蒙蒙的夜色,今晚月亮没有出来。

 

 

大野智私下里见过二宫。

 

他在店里吃着拉面,坐在右边的人和自己一样点了一碗鲷鱼盐荞麦面,端上来的时候他偏过头看了一眼。真是怪人,吃东西居然还戴着帽子,墨镜也不摘掉,可疑极了——啊,是明星也说不定。大野暗自发笑,又忍不住偷偷瞄了好几眼。左撇子,用筷子的幅度很小,吃面的时候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也不怕帽子浸到里边。

 

两个人的手臂碰到了一起。

 

那人抬起头,他看见了他因沾了汤汁而变得发亮的薄唇,柔和的下巴轮廓和底部的一颗痣。“对不起。”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大野智突然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啊没关系的。”他迟疑地说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对方略为尴尬地转过身去。

 

……二宫和也?

 

大野好几次都想干脆豁出去向对方确认一下身份,犹豫再三又把疑问和面条一并吞进肚子里——他可不认为自己有和明星同桌吃饭的运气。

 

 

+ +

 

 

回家路上他看到那人好几次:电视屏幕上,车厢广告上还有电车上不经意瞥到的邻座女生的手机屏幕里。真是受欢迎啊,不愧是当红偶像。他打开推特搜索二宫和也,并没有看到相关的目击情报,心底一阵失落,又有些急躁。就像是考试做选择题交卷前改了个答案却不知道这么做正确与否,既想要去相信自己又始终惴惴不安。若是有个人能告诉他今天遇见的就是二宫本人,亦或直截了当地说认错了,他或多或少都会安下心来。

 

二宫的电影他看过两三部,电视剧也多多少少看过一点。印象深刻的是一部关于身患绝症的儿子与母亲一起同病魔抗争的影片,不知为何竟然很有同感,仿佛自己也曾历经那般磨难,看到最后涕泗横流,还被一同观看的小春说哭得跟小老头似的。

 

——小春是大野小时的玩伴,住在他老家隔壁,如今两人都在东京生活,如兄妹般交好,平时无事便会通个电话。说起来当初向大野介绍二宫何许人也的正是她。她说二宫是一个偶像团体的成员,唱歌跳舞演戏主持样样精通,迷倒万千少女。这个组合每年都有巡回演唱会,票价也被炒得很高,即使如此每次还是座无虚席。“要是智君喜欢的女生是粉丝的话,送给她两张票就差不多能把她追到手了吧。”

 

大野一笑,不就是演唱会有那么大魅力嘛。只是他当时没有想到,如今自己手上已经攒了一把票根。

 

起初只是开始更多地关注那人出演的电视剧,看了几集下来竟然上了瘾,每周都守在电视机前等更新。闲下来的时候他会听听歌,能够从几人的合唱中清晰地分辨出二宫的声音。二宫唱起歌来的声音和演戏时不一样,和主持综艺节目时也不一样。要说大野最喜欢哪一种,大概是像那句略微低沉的,有些仓促的抱歉声——他现在确定了,那天自己在拉面店见到的就是二宫和也,绝非他人。

 

脑海里模模糊糊树立起二宫和也这个形象时,便开始下意识在周围搜索与他相关的信息,回过神来已满眼尽是他。在超市看到汉堡肉会想起二宫,街上看到左撇子会想起二宫,人群中闻到某款香水会想起二宫。那个人开始蚕食他的世界,原先的灰色画布上突然被人不讲理地添上几笔黄色,跳跃着的、厚重的油彩。从此他的瞳孔被点亮,视线不再涣散。

因为一颗来自浩瀚宇宙的恒星,穿过亿万光年,住进了他的眼睛。

  

 

#

 

 

说到爱好,大野智喜欢画画。

 

他觉得自己在艺术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虽然不会去炫耀,别人提起时也从没否认过。

 

可能是因为热爱与强烈的渴望吧,大野想,他才具备了将自己的感受、想法和情感通过画笔呈现在纸上的能力。他觉得自己既像是进化中脖子伸长的长颈鹿,又有点像是听觉变得异常敏锐的盲人,两者有什么关联他也说不上来。

 

面前放着白纸和铅笔。他想要画一个人,而当想要描绘一个人的时候,记忆就成了逃兵。那人的面容变得模糊就像隔着两人的窗户上起了雾气,明明记得长着这样一副眉眼,画出来却与印象中不近相似。大野智怎么说也不会记不得二宫的长相,可就是无从下笔。他以前尝试用很夸张的手法创作,用自己的话来说甚至“有些恶心”,回想起来还会有些不好意思。

 

也许他应该把手机相册翻一翻,至少能够让自己确认二宫真实的相貌。他瞥向废弃的画纸,本应被擦干净的地方在斜射的光线下显露出印痕,就连橡皮摩擦的痕迹也留了下来。如果是一张白纸,那就还有无穷的可能性,而这样一张被反复擦拭过的纸,早已把结局刻在上面。毕竟下了笔,终究无法回到原先的模样。

 

“果然还是什么变了吧。”

 

 

+ + +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小春。

 

“阿智他今天又来店里了!我说最近主演的电影很感人,他笑着说了谢谢。二宫桑笑起来真好看啊。”

 

“不要傻笑啦。”

 

“他今天买了三瓶啤酒、两盒泡面,还有什么你猜?居然是黄瓜!你相信吗,他几乎每次都买!”

有什么不好相信的呢,大野想,然后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人对于大野没有被自己的情绪所感染而有些不爽,又闲扯了几句便不聊了。

 

他用铅笔在画纸上歪歪斜斜写下黄瓜两个字。

 

——明明节目里都提到过。

 

 

# #

 

 

电视剧里男主的窗外一直下着雨,按照播出时间来看已经下了三周,若是真的早已水漫东京。大野看了眼窗外无雨,月明星稀。

 

“喜欢上男人这种事情,很奇怪吧?”

 

男主颤抖着用尽全力挤出一句安抚的话,搭在亲友背上的手却不自觉地移开了。他鼻腔里充满了霉菌味儿,生理上的厌恶简直令人作呕。谁能想到仅仅一句话就使他们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已变得不再可靠。他想要去理解他,想要去陪伴他,想要去保护他,却又被纷杂的思绪织成的网束缚住手脚,只等着被恐惧与悲伤吞噬。就在那一刻他们走上了分叉点,之后的兜兜转转全是徒劳。*

 

预告里男主踏上了归乡的行程,大野关掉了电视机,房间一片黑暗,月光从阳台撒进,窗户的形状清晰可见。

 

秒针滴答作响,已经临近十二点,他从沙发起身,走进阴影里。

 

 

闭上眼出现的是二宫。

 

头发有些凌乱,额前几缕的黑发遮住眼睛。他坐在床边,穿着宽松的黑色衬衫,衣服敞开,露出里边白色的V领背心。二宫的手搭在床沿,昏黄的灯光勾勒出指头的形状。大野想要冲过去抓住那双手十指相扣,然后和他一同从天空加速向下坠落,穿过漂浮的云,眼见着世界被拉成一条直线,一声巨响之后落入深不见底的大海,海水充斥耳道,除了彼此的呼吸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大野把手探向自己的已经支起的下体,他试着克制不去默念那人的名字,将他的形象从脑海里彻彻底底地驱除。越是反抗,那人越是毫不留情地闯进他的私人空间:坐在角落扫着和弦的二宫和也,舞台中央弹奏钢琴的二宫和也,镜头面前泪眼婆娑的二宫和也;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他看不清那些笑着的嗔怒的忧愁的平静的脸,那个一辈子都无法触摸到的人,他的喜怒哀乐被无穷地放大、不停地膨胀,直到大野找遍全世界再也无法腾出一小块地方来安放自己。

 

他没有起床处理手上粘稠的液体,只是盯着天花板,盯到眼眶有点发酸。临近破晓时,昏昏沉沉地睡去。

 

 

+ + + #

 

 

传来了门铃和自动门开关的声音。

 

便利店里没有什么客人,大野猫着腰站在柜台前看杂志上的节目安排,一边用圆珠笔圈出想看的节目,一边与小春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他是听说可以带走几份过期的便当才过来的,冰箱里的菜已经没了。之前小春时常念叨着自己要是没有事不如就来陪陪她,两个人呆着总比一个人强,他觉得有点道理,却迟迟没有去。

 

他之所以一再推脱是因为不想在这里见到二宫。他明知这想法多么滑稽。二宫和也怎是那么轻易就能见着的,这几率之小如同一个人能够从大海里分离出那从天而降的雨滴。他清楚哪怕来到这里一千次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自己却被那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吓得一心想着逃避。大野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内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嫉妒暗自作祟,不禁自嘲。若是这次又私下见了生人,立马出门买张彩票,准能中头彩。

 

大野抬起头看了一眼。

 

便利店的灯白晃晃的,天花板和地砖也是单调得有些清冷的白,从中一闪而过的是似曾相识的身影。

 

“啪嗒。”

 

圆珠笔掉在了地上,他忘了去拾起,也忘了收敛脸上惊讶的神情。看到那人一步步走近,下意识慌慌忙忙想要让开,竟一脚踏在了笔杆上,塑料被碾压发出清脆的破碎声。他弯下腰去捡,那支笔还没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不过也不能再用了。

 

“你没事吧?”大野智耳畔再次响起那个声音。

 

他说不上话来,只是摇头,又往后退了几步。

 

二宫没再去在意,把东西从购物筐里拿出来放在柜台上,两盒泡面一盒便当和一打啤酒和几抽卷纸。大野在一旁清楚地看到他朝小春点头打招呼。

 

“还、还没有吃晚饭吗?”他突然结结巴巴地冒出一句。大脑里仿佛火山喷发,岩浆滚滚而出,吞噬了精密的神经系统,剥夺他一切思考的能力。他感觉头晕乎乎的,浑身都开始轻微地颤抖。

 

那人摘下帽子与口罩,露出了熟悉的眉眼。他笑了一下,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要和我一起吃吗?”

 

他不解眼前的人不知为何就这样卸下身上的铠甲,毫无防备地站在自己面前。谁会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玩笑话?

 

还没等他作出回应,二宫又接着说:

 

“不过喊你出来吃饭总是被拒绝呢,大野さん。”

 

……大野さん。

 

他说了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

 

天花板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灯管忽明忽暗像是要掉到地上,几排货架接连倒下,上面的商品掉了一地。大野下意识想要冲向二宫替他挡下头顶摇摇欲坠的照明灯。几乎就是他意识到地震的下一秒,身体就采取了行动。他迈开步子不顾一切地奔跑,他除了二宫什么都看不见。那人的身影在眼前逐渐放大,每往前一步视野都晃动一下,然后一块水泥板从天而降,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心也跟着猛地一沉,跌进无底的断崖。

 

耳边响起尖锐刺耳的鸣声。

 

 

大野猛地坐了起来,发觉自己惊得一身冷汗。

 

他摸到床头还响个不停的手机,黑暗中屏幕亮光刺得他眼睛生疼,警报提醒发生3.5级的地震。他借着月光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书本、乱成一堆的桌子,倒下的小摆设和相框,回忆它们本应放置的地方——是真的地震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亮着一盏厨房的灯。大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好餐具都完好无损,省去不少麻烦。他穿着拖鞋站在桌旁,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他脊背发凉。并不是所有人的睡眠都像他一样被打断,或许有人一觉睡过浑然不知,就像暴雨的夜晚有人会被雷声惊醒,有人却沉浸在梦乡。不知道那个人醒了没有,大野想,那个闯进梦里成为主角,和自己演了一场漫长的对手戏的人。虽然两人的对话不过短短三四句而已。

 

他几乎就要相信了,那不是梦,那就是现实。他呕心沥血地步步前进,只是为了离二宫更近一点。那个人承载了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使知道他所看到的都是演技,都是镁光灯下的精心修饰过的虚幻,他也心甘情愿。大野可以将他喜欢的东西如数家珍地报出来,哪怕他曾说的那些都是谎话。私下里那个人是什么模样大野永远不会知道,正因此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把每一个空白的角落填得满满当当;正因为遥不可及,才可以把这份感情无限期地珍藏,也可以毫无牵挂地自行了断。

 

然而他在梦中也意识到那并不是现实,就在地震天摇的前一秒,当他的名字被二宫脱口而出的那一刻。

 

——二宫并不是邀请他吃饭。

 

那人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和画面被分隔开,二宫站在他面前,声音却在耳旁响起:


“别再做梦了,醒来吧,大野さん。”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日程安排,明天还有团番的收录,再不去睡肯定又会被说没精神了。

 

# # # #

 

 

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二宫开始收拾东西作势要离去,大野率先从沙发起身。他犹豫了三秒,开口了。

 

“二ノ……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不是岚的一员。我只是一个观众,看着你……你们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他咬住下嘴唇,咬得生疼嘴唇发白,仿佛这样就可以将一道城门封死,让那些未曾吐露的心绪被沉重的门压进深不见底的泥沼。

 

“你说什么呢。”二宫抬眼。大野是受不了那样的眼神的,关切毫不掩饰地从那泛着雾气的眸子中溢出来,还带着些许惊讶与无措。他想,若是装糊涂说自己只是随口一提,对方便会像往常一样敲一下自己的脑袋,对话便不了了之。这根河岸边的稻草近在眼前他却熟视无睹,任凭洪流把自己卷向未知,可能是漩涡,也可能是断崖。

 

“别想太多,我们不是都在这里吗。”二宫走过去牵过他的手,将温热的手掌覆在大野的手背上。他觉得自己是北极寒原一块万年不化的冰被拖到赤道的烈日下烘烤,在向南方漂浮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部分正在死去,葬身于一望无际的大海。

 

——就快消失了。

 

毫无血色的嘴唇噏动,发出最后的求救信号。对方的表情突然定格在那一秒,仿佛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大野想要不顾一切地,哪怕发了疯也好,去折断那根行走的秒针,从此世界便不再转动,归于一片空白,宁静而安详。

 

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他的气味,他的温度,他的鼻息和他嘴唇的触感。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两人之间从不缺少亲昵的举动,年轻时会突然想要偷亲那人柔软的脸颊,对方也会若无旁人地迅速地亲回去。演唱会上也有胡闹的举动,二宫主动靠上来,双手搭在自己肩上,大野透过墨镜看着他逐渐放大的脸一个劲儿地憋着笑。那人停下动作蓄势待发的时候,之前的羞赧一扫而空,他突然被拽进一个没有重力的异次元:红色与蓝色的头巾编织成一条绳索,他穿着滑稽的服装、手持夸张的道具小心翼翼地在上边行走,脚下一片漆黑。绳索的另一端站着二宫和也,也许是看见了对岸的大野智想要打声招呼,他也踏了上来。这一步,让大野猛地向下一沉,左右摇晃了起来。头巾是绸子做的,跟雪天结的冰一样滑。大野心悬在嗓子口,拼了命地想要稳住重心,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如同命中注定地摔倒了。

 

而他并没有向下坠落——他飞了起来。*

 

耳边是观众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在马戏团,而是在演唱会。大野随后捂住脸,做出十分害羞的模样,惹得粉丝们笑个不停。

 

然而舞台下的自己怎么也无法全身而退,迎接他的大概是无尽的黑暗和永恒的放逐。

 

 

——以及二宫和也的拥抱。

 

对,二宫和也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力度不是很大却让他喘不过气来。大野搞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双手微微颤抖着抬起轻轻搭在二宫的背上,像是触碰一个虚幻的泡沫,当温度终于从指尖传递到心脏,他也以同样的力度回应对方,最终闭上了双眼。

 

大野知道,二宫愿意给他一个新的开始,但梦真的结束了。

 

 

END

 

References:

 

*《无法撑伞的蝼蚁们》

*《重力小丑》

 

 

谢谢阅读。刚好写完,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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